黄花梨春凳，古斯塔夫·艾克旧藏，明式家具研究第一人的见证

在国家博物馆明清家具珍品展厅，陈列着一对晚明时期的黄花梨春凳，它们是历史上中国明式家具研究第一人，德国人古斯塔夫.艾克先生曾经的收藏。后来，其夫人曾佑和女士将它们和其他几件家具一起捐赠给中国政府。

最早接触，始于书中，值得历史见证

翻开历史上第一部关于明式家具的经典著作，艾克先生编写的“中国花梨家具图考”第119页，这对黄花梨春凳被收录其中。

书中完整地保留了当年的实物影像、特征细节照片、以及艾克的伙伴兼助手——杨耀先生测量、绘制的春凳三视图。

这张拍摄于上世纪三、四十年代的黑白照片，记录下它七、八十年前的样子，让人们在欣赏黄花梨春凳实物风采的今天，得以对照它不同寻常的前世今生。

要知道那个年代，正是中华大地在日本侵略者铁蹄之下饱受摧残的年月，传世家具珍品历经战争蹂躏，仍然能够被保全、记录、传播，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，更不由得令人肃然起敬。

从当年春凳的夹头榫云纹牙头照片上，除了看见传世黄花梨家具的图案精美、工艺精湛之外，感受到更多的却是世间的磨难、岁月的沧桑。

书中提供了包括春凳在内多种家具的轮廓、尺寸、比例等视图，均出自杨耀先生之手。

对家具的审美以及纯熟的绘图技法，使杨先生被艾克称赞为艺术家、天才。

这些图纸至今仍被人们所借鉴、参考，成为杨耀先生作为中国人中第一位明式家具研究者的见证。

云纹牙头春凳，缩小版的夹头榫平头案

现在国家博物馆展出的黄花梨春凳，是德国学者古斯塔夫.艾克曾经的旧藏。艾克著述、出版了中国第一本系统性研究明式家具的书籍“中国花梨家具图考”，距今已有七十三年。书中收录的家具件件堪称经典，而这对黄花梨春凳，就出现在第119页。

春凳长120宽34高48厘米，黄花梨材质，攒边打槽装独板。黄花梨天然的纹理在无拼的面心板上如同一幅完整的山水画，山峰沟壑、行云流水，为整体增色不少。

凳面边抹冰盘沿线脚，舒缓下敛至底边踩线。方材腿足，混面起边线，正中皮条线打洼。两侧牙头上各锼出卷云一朵，下方造连续波浪线轮廓，形成云层叠加、白云朵朵之势。颇具匠心的是，透空卷云边缘的灯草线，向下沿波浪外缘婉转，然后向内浮雕回勾，踩出圆尾，形成一朵反向浮雕的卷云。

在夹头榫结体的家具中，牙头的设计从来都是最重要的看点。像这样猫耳形状的卷云在其他传世翘头案上也有看见，但下接反向浮雕的猫耳云朵无疑是此例新颖之处，加上饱满有力的灯草线对云朵轮廓的突出，细节上的处理也让人眼前一亮。

春凳又叫二人凳，为南方地区叫法，文章沿用艾克先生书中的称谓。

有学者认为此物应为炕案，其实许多凳、案形制基本相同，很难区分。

但无论如何，春凳与某些人初次听说它时，脑海中浮现出的“春宫秘戏”之事无关。

绦环板鱼门洞、冬瓜桩圈口，明式春凳吊头下别有洞天

夹头榫凳、案类家具中，牙头部分一般都是设计的重头戏。

这件云纹牙头黄花梨春凳，将分别锼挖、浮雕成的正反猫耳云朵上下相抵，颇为新颖，让人眼前一亮。

由于凳比案矮了不少，黄花梨春凳从参观者的高度看下去，除了牙头特征之外，似乎都是基本形式中常见的样子。然而对于明式家具研究者和爱好者来说，转到侧面、俯下身子，凳面吊头下方就会出现一番别样的风景。

春凳为夹头榫且足下带托子结构，上下横枨及之间的绦环板、下枨和托子空当中的圈口牙子一应俱全，而且还都别具特色。

从照片上看，牙条下方，方材腿足之间装两根方材横枨，打槽镶绦环板，中间锼挖鱼门洞。鱼门洞形式与海棠式略有不同，可视为其近似或变体形式。

侧面下枨与托子之间的空当，采用圈口牙子，由四条洼堂肚形的厚木条攒成，俗称“冬瓜桩圈口”。托子造成罗锅形，上沿倒成圆弧面并踩出边线，冬瓜桩圈口沿边也起线，使上拱的罗锅与冬瓜桩的凹凸轮廓上下呼应。

常见的明式夹头榫凳、案一般分为无管脚枨、有管脚枨和足下带托泥三种，这件黄花梨春凳为后者。古人充分地利用了各构件的轮廓，以线面装饰，几乎未施雕琢而造就出这件传世精品，堪称明式家具中的经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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